重读《寂静的春天》

记得最早阅读瑞切尔·卡森的《寂静的春天》是在1998年的春天，当时阅读的是吉林人民出版社刚推出的中文译本，作者被译为蕾切尔·卡逊。直到多年后的今天，我还认为那是一次震撼人心的阅读。因为，这一本不足30万字的书竟然彻底改变了我对整个工业文明时代的看法。

春天，一年中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季节。然而，一些不祥的预兆却降临了：神秘莫测的疾病袭击了成群的小鸡，牛羊纷纷病倒，死亡。有许多人开始生病，城里的医生也愈来愈为病人中出现的新病症感到困惑莫解。在孩子中出现了一些突然的、不可解释的死亡现象，这些孩子在玩耍时突然倒下，在几小时内就死去。林中也没有了飞鸟，河里没有了游鱼，蜂蝶在枯萎的花朵中消失，走兽在焦黄的植物间死亡。一种奇怪的寂静笼罩于天地之间，一个没有声息的春天出现了……这就是卡森在其《寂静的春天》的开篇为读者虚设的一个城镇的恐怖之春，并因此发出警告：如果人们再不醒悟，在美国和世界其他地方都将很容易出现这一“明天寓言”的真实版。

是什么东西“使得美国无以数计的城镇的春天之音沉寂下来呢？”卡森作出了明确的解答：“是杀虫剂。”她以尊重事实的精神和非凡的勇气告诉人们这样一个真相：化学工业集团生产的诸多杀虫剂并不是农业、林业和水产业的福音，而恰恰是引发环境问题乃至生态灾难的罪魁祸首。根据她自己多年的观察、调查与了解，普遍使用的杀虫剂不是氯化烃就是马拉硫磷和对硫磷，其致死性都很强。它们被洒向农田、森林和菜园里后便长期地存在于土壤里，在污染了地表水和地下水的同时，它们还进入生物组织中，并在一个引起中毒和死亡的环链中不断传递，这必然导致在我们所吃的每一顿饭菜里都含有氯化烃。而化学药物对生物的影响是可以长期积累的，它们对一个人的危害取决于这个人一生所获得的总摄入量。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何时因为体内累积的化学药物达到极限而突然病倒或迅速死亡，因此，避免灾难的最好方式是禁用化学农药。而事实也已经证明，对付“有害昆虫”和“有害植物”，采用化学农药不仅达不到最终目的，反而增强了昆虫与植物的抗药性，结果“我们只不过是从一场危机进入到另一场危机”。

针对杀虫剂带来越来越严重的环境问题，卡森提出必须选择“另外的道路”，即重视生物学科的研究，尽可能地在大自然的启发下发现一些限制生物种群的方法，这些方法肯定比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药品更经济，合理。要知道，只有尊重自然，师从自然，并努力与自然和谐相处，人类才会有越来越宽广的道路。

《寂静的春天》1962年在美国问世时，曾经引起空前的争议。卡森那惊世骇俗的关于农药危害人类环境的预言，不仅受到与之利害相关的生产与经济部门的猛烈抨击，而且强烈震撼了社会广大民众。而卡森迎战各方面压力的力量则来自于她“对真情实况的尊重和对人类未来的关心”。庆幸的是，她所坚持的思想终于为人类环境意识的启蒙点燃了一盏明灯。在《寂静的春天》的影响下，美国各州随后通过立法来限制杀虫剂的使用。许多年过去了，事实证明卡森当年的许多警告是估计过低，而不是说过了头。让人遗憾的是，现在许多发展中国家仍旧一直无视卡森的提醒与忠告，依然在大肆喷洒杀虫剂和使用农药，给生活环境和食物安全带来了诸多问题。

在中国，《寂静的春天》的中文版早在1979年就由科学出版社首次出版，然而其遭遇是寂静的，直至1997年12月吉林人民出版社再次出版，才开始引发读者对环境问题的关注。为了纪念环保先驱卡森的百年诞辰，上海译文出版社于2007年12月又重新翻译出版了卡森的《寂静的春天》，我国著名环保活动家梁从诫在序文中坦言，中国所面临的环境问题，其实要比上世纪六十年代卡森笔下所描述的情景更为严重，当代中国人必须在追求富裕和保护环境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作为一个阅读者，10年之后重读《寂静的春天》，除了内心依然震撼之外，愈加对我们的生活环境和生存前景感到担忧，毕竟在从工业文明时代向生态文明时代过渡的期间，我们确实还需要走很长、很艰难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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